最漫長的告別:國外植物人“拔管”誰說的算?

到/愛/的/距/離/是/放/手/還/是/挽/留

植物人的生死權到底誰說瞭算?是有尊嚴地死去,還是靠儀器維持生命?當傢屬意見不一時,又當如何?在中國,直系傢庭成員的意願更多的決定瞭植物人患者的結局,而國外?今天我們說一說法國植物人朗貝爾的故事,關於他的討論到今天還在繼續,多年來傢屬不惜為此對薄公堂,甚至還驚動瞭法國總統,引發瞭一場社會輿論戰。

  • 決定“拔管”主治醫生通知病人傢屬

短短1天,法國植物人朗貝爾的命運發生瞭戲劇性的反轉。2019年5月20日,是醫生開始“拔管”停止人工維持朗貝爾生命的日子,這已經是法院第四次裁定停止朗貝爾的營養供給,但司法天平突然向支持挽留朗貝爾生命的一方傾斜,巴黎上訴法院當天同樣做出瞭下令對其恢復治療的決定,逆轉瞭朗貝爾命運…… 2008年,31歲的精神病科男護士朗貝爾騎摩托車時發生車禍,腦部嚴重受傷、四肢癱瘓,成瞭植物人。之後11年,他一直在法國東北部城市蘭斯的蘭斯大學附屬醫院護理。一直到2019年,整整11年,朗貝爾都隻能維持基本的生存狀態,雖然偶爾也會張開眼睛、轉動眼珠,也能自主呼吸,但仍需依賴靜脈註射維持生命。醫護人員都認為朗貝爾的植物人狀態無法逆轉,也無法使其重新恢復意識。

車禍前的朗貝爾

臥床11年的朗貝爾

  • 實施“鎮靜措施”專傢稱不會死於饑渴 按照醫生的說法,對朗貝爾“深度而持久的鎮靜”需持續好幾天,確切的時間取決於給朗貝爾註射鎮靜劑所需最小水量。在這種情況下,患者通常會死於心臟停止跳動。不過,即使對朗貝爾停止生命支持系統, 醫生也不會停止對他的照顧。“相反,醫療團隊將加強對他衛生、舒適度方面的照顧和人文關懷。護理人員需檢查確認朗貝爾不存在任何疼痛或不適跡象,他將接受定期護理和按摩以避免產生褥瘡。” “朗貝爾會死,因為他將不再攝入食物和水,但要記住的是,他不會受到任何痛苦”,巴黎大區一傢醫院的姑息治療部門負責人表示,“終止生命支持系統並不會令人感到不舒服,這和我們通常想象的不一樣。有些人會錯誤認為,無論什麼時候都需要全力以赴去治療,一些支持安樂死合法化的人也會這樣認為。這種想法其實是錯誤的。步入生命晚期的病人不會死於饑餓,也不會死於口渴,因為他已經不會饑餓也不會口渴瞭。”
  • 發起輿論戰父母寫信給法國總統

為瞭維護兒子的生命,朗貝爾父母多次與其妻對薄公堂對朗貝爾實施鎮靜並停止治療是朗貝爾的妻子、侄子以及大多數兄弟姐妹提出的。尤其是妻子瑞秋,她認為既然丈夫已無康復希望,她希望以另一種形式讓朗貝爾能恢復自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見和信念。”但這一決定遭到瞭朗貝爾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兩次上訴至法國行政法院,甚至上訴到歐洲人權法院和人權機構,但都被駁回。因此,他們隻得尋求輿論幫助。大約有150人響應朗貝爾父母號召,聚集在蘭斯大學附屬醫院前,抗議醫院的“拔管”決定。 18日,離醫院通知的“拔管”時間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朗貝爾的父母寫下致時任法國總統馬克龍的公開信,懇求能維持兒子的生命。朗貝爾父母的律師表示,聯合國殘疾人權利委員會曾敦促法國中止任何停止治療朗貝爾的決定,因為這已經違反法國關於不對生命脆弱的人實施安樂死的承諾。

  • 無能為力 “清官”難斷傢務事 朗貝爾父母在寫給總統的信中強調,馬克龍是最後也是唯一可以對此進行幹預的人瞭。然而,馬克龍對此表示,“停止生命支持系統的決定是醫院和朗貝爾妻子做出的,這個決定取決於醫生而不取決於我。” 根據法國2016年通過的法案,雖然禁止安樂死和協助自殺,但若治療無效或隻是人工維持生命的情況下,允許終止治療。但朗貝爾的母親薇薇安說,朗貝爾並不是瀕死狀態,他還有反應,甚至看到父母時他還會哭,“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發生的事”。 就在朗貝爾被拔管不到12小時後,巴黎上訴法院在當日作出新的判決,要求重新為朗貝爾提供營養支持以維持生命。朗貝爾73歲的母親薇薇安對這一裁決表示這是她在繼續兒子生命方面取得的“巨大勝利”,她和朗貝爾的父親又一次挽留住瞭兒子。
  • 最漫長的告別

圖 | 朗貝爾的妻子瑞秋 朗貝爾又被重新插上瞭管子,他還是那個樣子,時間在他的身上按下瞭暫停鍵,他不知道外界的一切,不知道傢人因為他的生死變得不和,不知道他的生死成瞭舉國甚至世界關註的新聞,他沒有表情,沒有情緒地接受時間的流逝。但平靜並沒有維持太久,僅僅一個月後,時間再次反轉。法國最高法院6月28日又做出新一輪允許“拔管”的判決,7月8日,一直反對“拔管”的朗貝爾父母首次接受瞭法院的裁定,決定放手,讓這段持續11年的拉鋸戰落下帷幕。但這些都朗貝爾都不重要瞭,沒人能知道他真實的意願,人們隻是在唏噓中問自己:“他真的沒有意識嗎?”“視頻裡看起來他還有反應,這樣安樂死不是謀殺嗎?”…… 整個故事中,最傷心的人莫過於朗貝爾的妻子瑞秋,作為贊成放棄的一方,她承受瞭外界難以想象的猜忌及壓力。她常常一個人默默流淚。她對不言不語的丈夫寫瞭一封信:“我隻想做一件事,就是瞭解真實的現在的你的想法,你曾經是一個站著,並且能夠充分表達自己意願的男人,現在我想幫你找回曾作為一個‘人’的權利,我希望作為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你擁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

  • 朗貝爾的傢人們給我堅持 亦或放手的勇氣與理由

在法國,有1500-1700人和朗貝爾處於相似的境地,他們困在無法行動、甚至無法表達的身體裡,傢人們都在生與死的決定中不斷徘徊。在中國龐大的人口基數下,更是有至少50萬的意識障礙患者。他們的傢庭,他們的傢人也在苦苦掙紮。是去是留,是在心理的折磨之下選擇放棄,還是為瞭未來未知的可能,窮盡傢財和精力治療下去。放棄是自私的決定,但如果一味的挽留又何嘗是明智的選擇。

正如朗貝爾的妻子瑞秋所言,我要瞭解你真實的想法,瞭解你的意識是否還在。我們時常想,如果朗貝爾真實的意識狀態得到明確,也許他真的成瞭植物人,毫無意識,那父母是不是會放棄執著的堅持,選擇還他“自由”;亦或如果他是有意識的,那麼瑞秋是不是會有堅持下去的勇氣或者擁有一個和自己丈夫“對話”的機會。這樣看來,也許一切都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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