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戴維斯王朝

投資界有一對如雷貫耳的同源名詞——戴維斯雙擊(Davis Double Play)和戴維斯雙殺(Davis Double Kill),便是出自戴維斯傢族。

本書即敘述戴維斯傢族如何在三代人的傳承中,將5萬美金通過投資增長為9億美金的傳奇故事。作為一本翻譯的傳記作品,這個作品本身有兩個亮點。

1. 西方作傢的傳記比較“實觀”,雖然也是材料的選取組合,但基本還是秉持瞭如實客觀的敘述原則,沒有亂造因果。作者隻是用流暢的筆觸描述瞭很多片段,但是把因果關系的推斷交給瞭讀者。不像有些傳記,作者按照自己理解的因果關系組織材料,認知能力足夠倒還罷瞭,否則隻會將讀者局限在作者自己的局限裡。

2. 關於翻譯,我讀的是楊天南譯本,楊天南先生準確而優美的翻譯,為這個傳奇畫卷增色不少。

本書記錄的戴維斯傢族的投資歷程,經歷瞭2次漫長的牛市、25次調整、2次嚴酷的熊市、1次大崩盤、7次溫和的熊市、9次衰退;第二次世界大戰、冷戰、人類登月、石油危機、“漂亮五十”的崛起與崩潰;1次總統遇刺、1次總統辭職、1次總統遭到彈劾;34年的利率上升和18年的利率下降……在這幾天國際國內股市連跌,甚至美元與黃金齊跌的奇觀背景下,閱讀這個跨越瞭一個世紀的故事,別有一種味道。

2月27日全球股指

眾所周知,股價(price)=每股盈利(EPS)×市盈率(PE),在不同的市場階段,投資者會給出不同的估值水平(PE)。如果在熊市中買入一個PE為10倍,每股盈利1元的股票,則價格為10元。當隨著經濟形勢好轉,公司盈利提升到2元,同時牛市中投資者給出瞭20倍的PE,這時股價會達到40元。即在盈利上升100%的情況下,股價可以上升300%,這就是著名的戴維斯雙擊。如果反過來,在高盈利和高估值情況下買入股票,當盈利和估值下跌後,就會出現極其慘烈的跌幅,稱為“戴維斯雙殺”。老戴維斯即靠著雙擊的絕技,以保險股為母礦,積累瞭巨額財富。

整篇傳記讀下來,有幾點感觸很深。

1.每個人都在“隨機漫步”

“隨機漫步”這個概念可以參見塔勒佈的諸多著作。(傳送門:隨機漫步的傻瓜)

以戴維斯傢族的兩代人而言。1930年戴維斯新婚,當時股票市場經歷瞭大崩潰,但戴維斯卻毫發無損。因為他當時根本沒有投身金融證券方面的想法,沒有涉足股市使他免於這次重大金融危機的傷害。但他同時代的很多人遭到慘痛打擊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等到戴維斯有瞭興趣和準備,市場也剛剛好開始啟動牛市瞭。

但當戴維斯的兒子謝爾比於1969年,第一次走上公眾舞臺開始瞭選股投資生涯時,這個時機實在是再壞不過瞭。此時大眾歡欣鼓舞,股價高高在上,但20世紀最慘烈的第二個熊市在1970年就降臨瞭。歷史證明瞭在隨後而來的市場中,無論對於債券投資還是股票投資,都是危險而不可靠的,從中脫身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對於一個剛要大展宏圖的年輕人,又哪裡能做到脫身隱退?

時也,命也。

2. 不要樂觀,也不要悲觀

不要樂觀,因為樂觀之後可能是更悲慘的現實,一個橫盤就可達二十年。但也不要悲觀,因為悲觀之後可能是非常樂觀的現實,一個十年的牛市總是在人們的普遍悲觀中茁壯成長。

20世紀20年代末,股市是明星,無人不在談論股票,大傢都期待著美好的未來,但是隨之而來的大崩盤使得股票的熱愛者整整輸掉瞭一代人的財富。接下來直到40年代後期,悲觀的人們都隻敢買債券,1947年專傢給出的建議還是“買債券吧”,但從這一年開始瞭長達34年的債券熊市。每一個時代都有紅極一時的流行投資品種,但它最終會讓追隨它的人貧困潦倒,這是個殘酷的玩笑嗎?

3. 好東西不屬於我們,但沒關系

徐星是80年代的一個現象級作傢,他寫瞭一本書,叫《剩下的都屬於你》,這句話成瞭我2019年最喜歡的話之一。徐星的大概意思是說,好東西早就被人占瞭,輪不到我們,隻有剩下的才屬於我們,比如垃圾堆啊,橋洞啊,監獄啊,醫院啊之類的。

在投資上,戴維斯傢族的主要重倉行業是保險和銀行,但這是所謂的低增長和乏味可陳的行業。比如雖然銀行永遠不會過時,很多銀行成立都幾百年瞭。但伴隨著長壽之名,銀行業也有著乏味的名聲,從來引領不瞭潮流,所以投資者不會為其支付交易溢價,這也意味著購買銀行股票不可能迅速賺大錢。

但正是這種行業讓戴維斯傢族從5萬到瞭9億。彼得林奇也說自己相當大部分的獲利來源於低增長行業的股票,他們看起來利潤乏善可陳,預期回報也低。

看來,“剩下的”東西也還不少,專註坦然的接受,不見得毫無收獲。

4. 要有錢,得省錢

戴維斯傢族以節儉出名,戴維斯的孫子克裡斯,也是傢族第三代的掌門人,小時候跟著爺爺老戴維斯上街溜達,想向爺爺要1美元買個熱狗吃,老戴維斯嚴肅地說,“如果你將這1美元進行投資,每5年翻一倍,等你到瞭我的年紀,50年後,這1美元就會變成1024美元。你現在真的有這麼餓嗎,要花1024美元買個熱狗吃?”克裡斯多年後回憶,他當場就從中學到瞭三件事:(1)金錢的價值;(2)復利的價值;(3)自己有錢的重要性。

再比如,“敗傢子”這個詞在戴維斯傢族中一直是最糟糕、最下賤的詞。克裡斯回憶道,當他和弟弟安德魯進入高中時,“當我們談到我們女朋友的話題時,父親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她是不是個敗傢女?”

這是很符合邏輯的,對於不是“×二代”的普通人,如何積累原始資本,隻有靠努力工作,省吃儉用。U兄當年做貨車司機,一個月工資3000,每個月還能剩至少一半用於股市投資,現在他資產過億,這中間也未必沒有因果關系。

5. 傢族傳承重在精神傳承

除瞭前面提到的節儉外,戴維斯傢族有很多其他的精神傳承。

比如絕不給後代現成的優渥生活,一切要靠自己努力。戴維斯傢族的孩子,被告知不要在餐館點龍蝦或者鮮橙汁,直到孩子們二十多歲,才知道自己出自傢財百萬的傢庭。戴維斯的兩個孫子回憶到,他們曾請求在院子裡建一個遊泳池,戴維斯答應瞭他們的要求,但有一個條件:他們必須自己挖。

再比如戴維斯傢族不重視具體的專業,但都很重視獨立思考、獨立判斷的能力。戴維斯的專業是俄國歷史,他的兒子謝爾比的專業也是歷史,孫子克裡斯的專業是哲學和神學。他們三代都沒有人有過MBA學位,但都是很優秀的投資者。

但說回來,傢境也是很重要的。戴維斯的父親,戴維斯,戴維斯的兒子均畢業於普林斯頓,三代都讀普林斯頓是什麼概念?戴維斯的孫子這一代也是常青藤盟校,按照佈爾迪爾的觀點,這種文化資本,甚至強過單純的經濟資本。

6. 任何經歷都有意義

戴維斯的專業是俄國歷史,所以認識瞭對俄國歷史感興趣的凱瑟琳·沃瑟曼,她後來成瞭戴維斯的老婆,並給他帶來瞭第一筆資助——5萬美金的嫁妝。那是1930年代的5萬美金,是個什麼概念,細品。

戴維斯的歷史學背景和早年遊歷歐洲、蘇聯、地中海的經歷也讓他具有瞭開闊的視野,使他更容易接受投資海外的想法,他是最早一批投資海外市場的人。他於60年代投資瞭日本,調研後投資瞭很多保險公司,賺得暴利,財富急劇升值。

在傢庭關系上,整體上並不能說戴維斯有多麼溫馨的傢庭關系。在兒子謝爾比的記憶中,父親是個感情冷淡、與人疏遠、心不在焉、愛爭執的人,並且經常不在傢。他與女兒關於信托基金的矛盾也是華爾街的一個談資。但書中有一段“三英會”還是很令人動容。

90年代後期,在一次由全球保險巨頭丘博保險公司贊助的早餐會上,克裡斯遇到父親和爺爺。這是一次重要的聚會,戴維斯傢族的三代人一起出現在同一個會議中,對同一傢公司進行調研。他們三個互相都不知道其他兩位會參加。

最後,看下戴維斯的十大投資原則。

第一,避開廉價股。廉價的股票或許就值那個錢,平庸的公司是多數。

第二,避開高價股。除非價格相對盈利水平合理。

第三,以合理的價格購買適度增長的公司股票。

第四,等待合理價格的出現。要耐心。

第五,順勢而為。不要逃避趨勢,但要慎重。

第六,主題投資。兼顧“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方法。

第七,讓你的贏傢繼續奔跑,長期持有優秀公司。

第八,投資於優秀的管理層。

第九,忽略後視鏡。華爾街的歷史上最有價值的總結就是,歷史從來不會一成不變的重復過去。

第十,堅持到底。“我們在跑馬拉松”。

長按上面二維碼,關註“時隙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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