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帝王略論》文字版

《帝王略論》

公子即李世民,先生即虞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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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夏禹

太康

太戊

武丁

周文王

武王

成王

周宣王

厲王

周平王

秦始皇

夏禹

公子曰:“夏禹之德,何以不逮於堯、舜?”

先生曰:“昔者三五雖為而不宰,茲功潛運,莫得為名而,是以帝堯之時,有老人擊壤於路曰:’吾日出而作,日人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由此言之,至聖德無跡可尋。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是以百姓日用而不知也。三代德衰,功用始顯。聞夫夏後之世,數九土,乘四載,達萬國,定九州,刊木導川,其勤至矣。故《左傳》雲:‘微禹之功,吾其魚乎!’ 帝王之功,莫此為盛。”

太康

公子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太康有五弟,如此竭忠盡智以輔其君,上可以追堯、舜之跡,下可以安民尊主,而無益於危亡,何也?”

先生曰:“何代無賢?用與不用。屈原非不智也,見放於楚。子胥非不忠也,流屍於吳。使二主能用兩賢,則楚為七國之雄,吳作九州之伯矣,豈有人聞發墳湧東長嘆者乎?人主若能觀五子之誦以為鑒戒,欲求危哉,其可得乎?箴規要切,極於此矣。”

太戊

公子曰:“成湯之德,何者為首?”

先生曰:“仁人也。”

公子曰:“何謂仁人?”

先生曰:“若夫解三面之網則翔飛被其澤,剪發為犧牲則黔首蒙其惠,仁人之利不亦遠!是以《易》雲:‘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裡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 此之謂矣。”

公子曰:“殷湯以武平亂,功施天下,不稱其武而語其仁,何也?”

先生曰:“仲尼雲:‘驥不稱其力而稱其德。’夫葛伯不祀,失禮之主;夏桀狂暴,失道之君也。無禮則亂,無道則虐,亂虐之主,害及生民。湯救焚拯溺以安天下,是故東征西怨,此非仁人之效歟?”

武丁

公子曰:“伊尹相成湯於前,傅說佐武丁於後,二者功業孰者為優?”

先生曰:“文王卜而遇太公,武丁夢而求傅說,若非命世大賢,德忝辰象,豈能感斯冥異,擢自草萊?但遭遇異時,功業不同耳。觀《說命》之書,勸戒忠篤,規摹弘遠,實王佐之奇才,師遠之明德。若使與伊尹同時,共仕湯世,則必居佐相之任,贊升階之業矣。”

公子曰:“視桀、紂二主,亦同稟五常之性,並有過人之才,何為昏亂以致於此?”

先生曰:“人有嗜欲之性,愚智所聞也。耳悅鏗鏘之音,目習靡曼之色,口甘滋腴之味,身安逸樂之娛,此物之常情也。是故,聖人制禮作樂以防之,設師保以訓之,使人以名教自節,而趨仁義之道。惟上智生知,非因習滌自。中智以降,皆為情之所引。彼二人者,非佈衣草創之君,撥亂匡時之主,皆以承平繼業,漸漬膏腴,外無師傅之嚴,內闕自然之質;不知稼穡之艱難,罔識前代之成敗。及身居南面,血氣方剛,富有區中,制禦萬物,威若雷霆,勢逾風火。怒則伏屍百萬,喜則賞逾千室。加以絲竹管弦亂其聽,粉黛羅綺惑其情,馳騁戈獦恞其心,阿諛諂媚從其欲。偃息於九重之內,沉湎於酒色之間。當此之時,自以為與天地而永久,齊日月而為量,豈龍逢、比幹以區區之志所能諫正者哉?其聞堯、舜之土階茅茨 ,禹、湯之愛人罪己,孜孜然以百姓為心者,則大而笑之矣,安得不絕亡者哉!”

周文王

公子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是助紂為虐。使紂得志天下,流毒百姓,文王為也,何不仁之甚乎?孰若直辭正諫以匡其志?”

先生曰:“夫機者動之征也,非聖人弗能見也。於時歷數雖改,殷眾尚強,紂剛猛暴虐,飾非拒諫,豈文王所能動乎?及文王既歿,武王為主,周公佐之,太公為將,猶且還師孟津,曰紂未可伐。故聖人見機而作,動必萬全,不疑滯於物以失機也。於時紂惡未稔,三人尚存,文王屈道事之,蓋時宜也,龍蛇之蟄四是其義乎!故《左傳》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聖知時也。’ ”

武王

公子曰:“文王盛三分之業屈道以事殷,武王率八百之師稱兵而滅紂,豈德有優劣,物運窮通?何其二聖殊途如斯之遠?若牖裡為是,則牧野為非;謂剪商為工,則事殷為屈。願聞篤論,以釋所疑。”

先生曰:“夫四時平分,冬夏有暄寒之辯;五常遞運,水火有剛柔之殊。至於利物成務,其道同矣。文王夷明,晦跡藏用,所以顯仁;武王果毅,發揚龔行,所以靜亂。然則,濟世庇民,其揆一也。奚必修文為是而允武為非乎?期於至公而已矣。”

成王

公子曰:“昔虞舜之弟曰象,恒以煞舜為事。及舜即位而封之,此亦聖人之教也。周公曷為不赦管、蔡之罪而誅放之乎?”

先生曰:“象之害舜,舜猶為佈衣,在田畝四之間,此蓋一身之禍耳。至如管、蔡為亂,則謀危社稷,周公之行戮,豈為身哉?蓋以救率主之命而存宗周之祀。大義滅親,斯此之謂。是以《春秋》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夫豈不愛王室故也?’ ”

周宣王

公子曰:“周宣王之德,其令主乎?”

先生曰:“宣王為詩人所詠甲,其詞甚美。觀夫人之事跡,殆不充乎雅、頌。詳而論之,知其所以然也。何則?周室陵夷,其來久矣。重以厲王暴虐,毒流境內,萬姓嗷嗷,息肩無所想,逢寬政如農夫之望歲焉。及周宣即位,任用賢能,南服荊、舒,北威獫狁,天下翕然,稱為至治。是以四牡翼翼,美征伐之功;鸞聲鏘鏘,歌禮樂之盛。此則疲民易為仁也。其後喪師千畝,料民於太原,怨刺之文於此而作。《詩》雲: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蓋謂此也。”

厲王

公子曰:“幽、厲二王,暴虐無道,觀其行事,足亡社稷。而宗廟猶存,國不遂滅。何也?”

先生曰:“夫淵深者其流必長,德厚者其祚必遠。周自後稷已來,積仁累聖,澤及行葦,同姓兄弟, 犬牙相制,內有▢▢公,外有晉、鄭諸國侯伯遞起,總其盟會。宣力竭忠,同將王室,此其所以不遂亡也。”

周平王

公子曰:“平王蹶弱東遷,捐棄豐、鎬,與夫佈綱治紀,不亦乖乎?”

先生曰:“昔紀季以酅入於齊以存本國之祀,《春秋》善之。平王自徙國已來二十餘世,子孫勿替將三百年,此與大王居歧山其義一也。度德量力,何所譏焉?”

秦始皇

公子曰:“秦始皇起秦隴之地,蠶食列國,遂滅二周而遷九鼎,並吞天下,平一宇內,其規摹功業亦已大矣!何為一身幾殞至子而亡乎?”

先生曰:“彼始皇者,棄仁義而用威力,此可以吞並而不可以守成,貽訓子孫,貪暴而已。胡亥,才不如秦政;趙高,智不及李斯,以暗主而禦奸臣,遵始皇貪暴之跡,三載而亡,已為晚矣。”

【卷二】

漢高祖

太宗文皇帝與世宗景皇帝

世宗武皇帝

孝昭皇帝

海昏侯

孝宣皇帝

孝元皇帝

偽新莽

後漢世祖光武皇帝

顯宗孝明皇帝與肅宗孝章皇帝

孝桓皇帝與孝靈皇帝

漢高祖

公子曰:“漢高祖撥亂反正,為一代英主,可謂盡善者乎?”

先生曰:“漢高祖起自卑微,提三尺劍以取天下,實有英雄之度量焉!故班氏《王命論》雲:‘漢高之興有五:一曰帝堯之苗裔,二曰體皂多奇異,三曰神武有微應,四曰寬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 加之以信誠好謀,達於禮愛,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從諫如順流,趨時如響赴,此其所以得天下也。然知呂後之邪辟而不能正,愛趙王如意而不能全;身沒之後,幾亡社稷。若無劉章、周勃,呂氏幾代漢矣。此之為過,甚於日月之蝕,豈盡善之謂乎?至於克平秦、項,創開漢業,前後卜世積數百年,衣服禮樂垂之後代,雖未階王道,霸德之盛者也。”

太宗文皇帝與世宗景皇帝

公子曰:“班固雲:‘周雲成、康,漢稱文、景。’ 斯言當乎?”

先生曰:“成、康承文、武遺跡,以周、召為相,化篤厚之氓,因積仁之德,疾風偃草,未足為逾。至如漢祖開基,日不暇給,亡贏之弊猶有存者,鑿顛抽脅尚行於世。太宗體茲仁恕,式遵玄默,滌秦、項之酷烈,反軒、昊之淳風,幾致刑厝,斯為難矣。若使不溺新垣回之說,無取鄧通之夢,懍懍四乎幾近於王道。景帝之擬周康,則尚有慚德。”

世宗武皇帝

公子曰:“漢武帝雄才大略,可方前代何主?”

先生曰:“漢武帝承六世之業,海內殷富,又有高人之資,故能總覽英雄,駕禦甲豪傑。內興禮樂,外開邊境,北懾匈奴,南平百越。若其開學校,盛文詞,制度憲章,煥焉可述。方於始皇,則為優矣。至於驕奢暴虐,可以相亞,並功有餘而德不足。”

孝昭皇帝

公子曰:“漢昭帝、周成王俱以幼年並有令聞,孰者為賢?”

先生曰:“二人之德,前代已有論矣。”

公子曰:“願聞。”

“斯論者以為周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周公之兄子也,有累世聖人之資,其聰睿不足怪也。至如昭帝,父非武王,祖非文王,叔非周旦;而卓然不群,風智如此,且成王疑周公以流言,昭帝明霍光之無罪。此之優劣,相去遠矣。”

海昏侯

公子曰:“漢之昌邑,淫昏已甚,比之桀、紂,可為匹乎?”

先生曰:“桀、紂之王,各已十載,負扆南面,歷年永久,然後惡被生民,害加百姓。昌邑蕃國之嗣,擢居元首。朽索馭奔,猶懼不克。況乃身服苴斬,梓宮在殯,裸身嬉逐,曾未三旬。沉湎昏縱如斯之甚,若使遂享中國,肆其狂暴,則夏癸、商辛未足比也。”

孝宣皇帝

公子曰:“漢宣帝政事明察,其光武之儔歟?”

先生曰:“漢宣起自閭閻,知民疾苦,是以留心聽政,擢用賢良。原其循名責實,峻法嚴令,蓋流出於申、韓也。元帝為太子,嘗諫帝,以為持法太嚴。帝作色曰:‘我漢傢以霸、王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化,用害政乎?’ 由此觀之,知其度量不遠矣。古語雲:‘圖王不成,弊猶足霸;圖霸不成,弊將如何?’ 光武仁義,圖王之君也;宣帝刑名,圖霸之主也。今以相輩,恐非其倫。”

孝元皇帝

或曰:“漢元帝才藝溫雅,其守文之主乎?”

虞南曰:“夫人君之才,在乎文德武功而已。文則經天緯地,詞令典策;武則禁暴輯兵,安人和眾,此南面之宏圖也。至於鼓瑟吹簫,和聲度曲,斯乃伶官之職,豈天子之所務乎?”

偽新莽

或曰:“觀偽新王莽,謙恭禮讓,豈非一代之名士乎?至作相居尊,驕淫暴虐,何先後相背甚乎?”

虞南曰:“王莽天資慘酷,詐偽人也。未達之前,循名求譽;得志之後,矜能傲物。飾情既盡,而本質存焉。愎諫自高,卒不改寤,海內冤酷,為光武之驅除焉。”

後漢世祖光武皇帝

(或曰:)“夏少康、漢光武,皆中興之君,孰者為最?”

虞南曰:“此二帝,皆興復先緒,光啟王業。其名則同,其實則異。何者?光武之世,藉思亂之民,誅殘賊之莽,取亂侮亡,為功差易。至如少康,則夏氏之滅已二代田矣,藐然遺體,身在胎孕,母氏逃亡,生於他國,不及過庭之訓,曾無強近之親,遭離亂之難,庇身非所。而能躋距於喪亂之間,遂成配天之業。中興之君,斯為稱首。”

顯宗孝明皇帝與肅宗孝章皇帝

虞南曰:“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漢祖之臣,三傑是也;光武之佐,二十八將是也。豈得以鄧禹、吳漢匹於張良、韓信者乎?然漢祖功臣,皆以強盛誅滅;光武佐命,悉用優秩安全。君臣之際,良可稱也。絕長補短,抑其次焉。”

孝桓皇帝與孝靈皇帝

(或曰:)“後漢衰亂,由於桓、靈,二主兇德,誰則為甚?”

虞南曰:“桓帝赫然奮怒,誅滅梁冀,有剛斷之節焉。然閹人擅命,黨錮事起,非乎亂階,始於桓帝。古語曰:‘天下嗷嗷,新主之資也。’ 靈帝承疲民之後,易為善政,黎庶傾耳,咸冀中興。而帝襲彼覆車,毒逾前輩。傾覆宗社,職帝之由。天年厭世,為幸多矣。”

【卷三】

三國君主

晉宣帝與諸葛亮

晉景帝與晉文帝

晉武帝

晉惠帝

晉元帝

謝安

晉明帝

晉孝武帝

桓玄

三國君主

(或曰:)“自炎精不兢,宇縣分崩。曹孟德挾天子而令諸侯,劉玄德憑蜀漢之阻,孫仲謀負江淮之固,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皆肇開王業,光啟霸圖。三方之君,孰有優劣?”

虞南曰:“曹公兵機智算,殆難與敵,故能肇跡開基。居中作相,實有英雄之才矣。然譎詭不常,雄才多忌,至於殺伏後,鴆荀或,誅孔融,戮崔琰,婁生弊於一言,桓邵勞於下拜。棄德任刑,其虐已甚。坐論西伯,實非其人。許劭所謂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斯言為當。劉公待劉璋以賓禮,委諸葛而不疑,人君之德,於斯為美。彼孔明者,命世之奇才,伊、呂之儔匹。臣主同心,魚水為譬。但以國小兵弱,鬥絕一隅,支對二方,抗衡上國。若使與曹公易地而處,騁其長算,肆關、張之武,盡諸葛之文,則霸王之業成矣!孫主因厥兄之資,用前朝之佐,介以天險,僅得自存,比於二人,理弗能逮。”

晉宣帝與諸葛亮

公子曰:“諸葛亮冠代奇才,志圖中夏。非宣帝之雄謀妙算,其孰能當斯勁敵乎?”

先生曰:“宣帝起自書生,參贊帝業,濟時定難,克清王道,文武之略,實有可稱。然多仗陰謀,不由仁義,猜忍詭狀,盈諸襟抱。至如示謬言於李勝,委鞠獄於何晏。愧心負理,豈君子之所為!以此偽情,行之萬物,若使力均勢敵,俱會中原,以仲達之奸謀,當孔明之節制,恐非儔也。”

晉景帝與晉文帝

公子曰:“晉景、文兄弟,遞居宰相,二人功德,孰為先後?”

先生曰:“景帝少有名節,見重當時。所以何平叔雲:‘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玄是也;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故知王佐之才,著於往日。及誅爽之際,智略已宣。欽、 儉稱兵,全軍獨克,此足以見其英圖矣。雖道盛三分,而終身北面;威名震主,而臣節不虧。侯服歸全,於斯為美。太祖嗣興,克寧禍亂,南定淮海,西平庸蜀。役不逾時,厥功為重。及高貴纂位,聰明鳳智,朝野欣欣,方之文、武,不能竭忠葉贊;擬跡伊、周,遂乃偽殺彥士(高貴鄉公字);委罪成濟,自貽逆節,終享惡名。斯言之玷,不可為也。”

晉武帝

公子曰:“武帝克平江表,混一宇內,可謂晉之明主乎?”

先生曰:“武帝平一天下,誰曰不然。至於創業垂統,其道則闕矣。夫帝王者,必立德立功,可大可久。經之以仁義,緯之以文武,深根固蒂,貽厥子孫。一言一行,以為軌范,垂之萬代,為不可易。武帝平吳之後,怠於政事,蔽惑邪佞,留心內寵,用馮統之讒言,拒和嶠之正諫。智士永嘆,有識寒心。以此國風,傳之庸子,遂使墳土未幹,四海鼎沸,衣冠殄滅,縣宇星分。何曾之言,於是信矣。其去明主,不亦遠乎?”

晉惠帝

公子曰:“晉惠之時,張華、裴頠盡忠王室,扶顛救危,猶足南面,何以坐視其弊危而不救焉?”

先生曰:“晉自太康之末,風教凌遲,俗澆薄為日久矣。況惠帝稟質下愚,賈後天性兇狡。以兇狡之性,役下愚之質,猶縱烈火而燎於原野。自楊駿滅後,誅戮相繼,八王力爭,戎狄窺覦,頹綱漏網,一時崩潰,非命代英雄不能正也。張、裴儒雅,安足用之?”

晉元帝

公子曰:“中宗值天下崩離,創立江左,俱為中興之主,比於前代,功德雲何?”

先生曰:“元帝自居藩邸,少有令聞。及建策南渡,興亡繼絕,委任宏茂,撫綏新舊,故能嗣晉配天,良有以也。然仁恕為懷,剛毅情少,是以王敦縱暴,幾危社稷。蹙國舒禍,其周平之匹乎!”

謝安

公子曰:“謝安中為相,可與何人為比?”

先生曰:“昔顧雍封侯之日,而傢人不知,故前代稱其賢也。夫以東晉衰微,江左凋敝,戎狄交侵,疆場日駭。況永固英主,親率百萬,苻融名將,執銳前驅,厲竇衡之嘴距,騁張蠔之鋒鍔,先築賓館,以待晉居。強弱而論,雖鴻毛太山,不足為喻。文靜深拒桓沖之援,不喜謝元之書。則勝敗之數,故已在於胸中矣。斯人也,豈以區區萬戶之封動其方寸哉?若論其度量,近古以來,未見其匹。昔哉!不與八元、三傑齊衡接軫,驤首太階,贊升平之業矣。”

晉明帝

公子曰:“東晉自元帝以下,何為賢主?”

先生曰:“晉自遷都江左,強臣擅命,垂拱南面,政非已出。王敦以磐石之宗,居上流之勢,負才矜地,志懷問鼎。非明帝之雄斷,王導之忠誠,則晉祚其移於他族矣。若使降年永久,佐任群賢,因瀍、澗之遺黎,乘劉、石之衰運,興復中原,不難圖也。”

晉孝武帝

公子曰:“中興之政,咸歸大臣。惟孝武為君,威福自己,外摧強寇,人安吏肅。比於明帝,功業如何?”

先生曰:“孝武克夷外難,乃謝安之力也,非人主之功。至於委任會稽,棟梁已撓;殷王作鎮,亂階斯起。昌明之讖,乃驗於茲。加以末年沉晏,卒致傾覆。比踵前哲,其何遠乎?”

桓玄

公子曰:“桓元聰明有鳳智,奇才遠略,亦一代之異人。而遂致滅亡,運祚不終,何也?”

先生曰:“夫人君之量,必器度宏遠。虛己應物,覆載同於天地,信誓合於寒暄,然後萬姓樂推而不厭也。彼桓元者,蓋有浮狡之小智,而無含宏之大德。值晉室衰亂,威不迨下,故能肆其爪牙,一時篡奪,安國治人,無聞焉耳。以僥幸之才,逢神武之運,至於夷滅,固其亦也。”

【卷四】

宋高祖

宋文帝

宋孝武帝與明帝

齊高帝與武帝

齊明帝

宋齊二代廢主

梁武帝

梁元帝

陳高祖

陳文帝與宣帝

長城公

宋高祖

公子曰:“宋高祖誅滅桓元,再興晉室,方於前代,孰可比倫?”

先生曰:“梁代裴子野,時以為有良史之才,比宋祖於魏武、晉宣。觀彼二君,恐非其類。”

公子曰:“魏武一代英偉,晉宣頻立大功。得比二人,以為多矣。季孟之間,何為非類?”

先生曰:“魏武,曹騰之孫,累葉榮顯,濯纓漢室,三十餘年。及董卓之亂,乃與山東俱起,誅滅元兇,曾非己力。晉宣歷任卿相,位極臺鼎,握天下之圍,居既安之勢,奉明詔而誅逆節,建瓴為譬。未足喻也。宋祖以匹夫挺劍,首創大業,旬月之間,重安晉鼎。居半州之地,驅一郡之卒,斬譙縱於庸蜀,擒姚泓於崤函四,克慕容超於青州,梟盧循於嶺外。戎旗所指,無往不捷。觀其豁達宏遠,則漢高之風;制勝胸襟,則光武之匹。惜其祚短,志未可量也。”

宋文帝

公子曰:“宋文,寬明之君,享國長久,弒逆之禍,為何所由?善而無報,豈非命也?”

先生曰:“夫立人之道,曰仁日義。仁有愛育之功,義有斷割之用。寬猛相濟,然後為善。文帝沉吟於廢立之際,淪溺於嬖寵之間,當斷不斷,自貽其禍。孽由自作,豈命也哉!”

宋孝武帝與明帝

公子曰:“孝武、明帝,二人孰賢?”

先生曰:“二帝殘忍之性,異體同心。誅戮賢良,斷剪枝葉,內無平、勃之相,外闕晉、鄭之親,以斯大寶,委之昏稚,故使齊氏乘釁,宰制天下,未周歲稔,遂移龜玉。緘滕雖固,適為大盜之資。百慮同失,可為長嘆!鼎祚傾渝,非不幸也!”

齊高帝與武帝

公子曰:“齊建元、永明之間,號為治代,誠有之乎?”

先生曰:“齊高,創業之主,知稼穡之艱難,且立身儉素,深知道理。踐位以來,務存簡約。武帝即留意後庭,雕飾過度。然委任王儉,憲章攸出。禮樂之盛,咸稱永明。宰相得人,斯為美矣。”

齊明帝

公子曰:“齊明帝爰自藩枝,遂居南面,為時來之運,歷數斯在,為人願所及,負而趨乎?”

先生曰:“《左傳》雲:‘天生季氏,以貳魯室。’ 時命所鐘,為日久矣。高、武諸子,跗萼相輝,皆處藩扦,並分茅社。

宗枝磐石。非無秀令。明帝猜忌之心,慮在身後,誅斬吞噬,蘭艾同焚。委重東昏,冀延七百。與夫宋之孝武,異代同規。豈知亡秦者胡,非曰人事。寶卷之字,冥數已彰。斯蓋假手埽除,以為後代鎔范者也。”

宋齊二代廢主

公子曰:“宋、齊二代,廢主有五。並驕淫狂暴,前後非一。或身被殺戮,或傾墜宗社。豈厥性頑兇,自貽非命?將天之所棄,用亡大業者哉?”

先生曰:“夫木之性直,匠者揉以為輪;金之性剛,工人理以成器。豈天性哉?蓋人事也。惟上智與下愚,特稟異氣。中庸之才,皆由訓習。自宋、齊已來,東宮師傅,備員而已。貴賤禮樂(一作“禮隔”),規獻無由。且多以位升,罕由德進。善乎哉!賈生之言曰:‘昔者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導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又置三少,曰少師、少保、少傅,是與太子宴者也。故以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仁、孝、禮、義、悌,博聞有道術者,以翊衛之,使與太子居處,故太子生乃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 夫習與正人居,不能無正,猶生長齊地,不能不齊言;習與不正人居,猶生長楚地,不能不楚語。秦使趙高傅胡亥,教之訟獄,所習者無非斬、劓、肘足、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視殺人如刈草菅。然豈,胡亥之惡性哉?彼其所以導之者非其理故也。故選左右弼教之最急。此五君者,稟中庸之性(一曰“凡庸之性”),無周、召之師,遠益友之箴規,狎不肖之近習。以斯下質,生而楚言,覆國亡身,理數然也。”

梁武帝

公子曰:“梁武帝夷兇剪暴,克成帝業,南面君臨,五十餘載,蓋有文、武之道焉。至於留心釋典,桑門比行,以萬乘之君,為匹夫之善,薰蕕不驗(一作“薰羞不染),危亡已及。豈其道非耶?何福謙之無效也?”

先生曰:“夫釋教者,蓋出世之津梁,絕塵之軌躅。運於方寸之內,超於有無之表,塵累既盡,攀緣已息,然後人於解脫之門。至於凡俗之法,則有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是為六波羅密。與夫仁、義、禮、智、信,亦何殊焉?蓋以所修為因,其報為果。人修此六行者,皆多不全,有一闕焉,果亦隨滅。是以宗明醜於貌而惠於心,趙壹高於才而下於位,羅裒富而無義,原憲貧而有道。其不同也,如斯懸絕。興喪得失,咸必由之。下士庸夫,見比幹之割心,以為忠貞不可為也;聞偃王平亡國,以為仁義不足法也。若然者,盜蹠高枕於東陵,莊躋懸車於西蜀,考終厥命,良足貴乎?”

公子曰:“人君修道,與匹庶殊乎?”

先生曰:“人君者,君尊高之地,知生殺之權。勢挾風雲,力摧山嶽,其威德大矣,其運行遠矣。夫修道法冥,以宏濟為懷,仁恕為體。一物失所,若己納之於隍。推此一心,以及萬類,則得道之真也。若乃澤不被於行葦,化不沾於海外,區區一介之善,亦何取焉!”

梁元帝

公子曰:“梁元帝聰明才學,克平禍亂,而乃不終帝祚,卒致傾覆,何也?”

先生曰:“元帝聰明技藝,才兼文武。仗順伐逆,克殄傢冤,成功遂事,有足稱者。值國難之後,傷夷未復,信強寇之甘言,襲偏心於懷楚;藩屏宗枝,自為仇敵,孤遠懸僻,莫與同憂。身亡祚滅,生人塗炭,舉鄢、郢而棄之,良可惜也。”

陳高祖

公子曰:“陳高祖起自草萊,興創帝業,近代以來,可方何主?”

先生曰:“武帝以奇才遠略,懷匡復之志,龍躍海內,豹變嶺表。埽重氛於絳闕,復帝坐於紫微。西抗周師,北夷齊寇。宏謨長算,動無遺策,蓋開業之令主,撥亂之雄才。比宋祖則不及,方齊高則優矣。”

陳文帝與宣帝

公子曰:“陳文、宣二帝,功德雲何?”

先生曰:“梁季版蕩,江東凋殘,編戶齊人口,百不遺一。武帝經綸草創,而享祚不永,方隅猶阻,代故未夷。文皇聰明睿智,纂承洪緒,群賢畢力,宇內克清,爵賞無偏,刑罰不濫,政事明察,莫敢隱情,國史以為承平四之風,斯言得之矣。宣帝度量宏廣,推心待物,可謂寬仁之主焉!”

長城公

公子曰:“長城公所以亡,既聞之矣。此則人事不足,非天道焉!”

先生曰:“江左之地,國小兵弱,自吳、晉以來,歷年數百,止以人和地險,用以自固。陳末時,隋文新有天下,勵精而理,習兵講武,常有吞並之心。校其強弱,信不侔矣。若使明主賢臣,修德撫眾,加禮於鄰敵,僅可保全四境。況至德之末,任用群小,軍旅廢絕,江淮雖固,而不足守。欲求不滅,其可得乎?然亦期運使之然也。”

公子曰:“何謂期運?”

先生曰:“陳氏永定元年,有會稽人史溥為揚州從事。武帝受禪,溥夜宿黃門侍郎孔宗笵舍,夢一人著朱衣自天而下,手執金版,上有文字。溥往看之,其文曰:‘陳氏五主,三十四年。’ 看畢,凌空而上。既覺,為宗笵說,宗笵曰:‘吾年紀已多,此夢若驗,其子孫之憂耳!’ 自武帝至後主,實五主。從永定之初,至今貞明之末,又三十四年。諒知冥數已定,非獨人事。陳亡之歲,史溥尚存,故詳錄焉,以記異也。”

【卷五】

北魏道武帝

太祖與太武帝

獻文帝

孝文帝

孝明帝

孝莊帝

齊神武帝

文宣帝

武成

高緯

文帝

宇文護

周武帝

天元

隋文帝

北魏道武帝

公子曰:“魏之道武,始立大號,觀其器用,足為一時之傑乎?”

先生曰:“道武經略之志,將立霸階,而才不逮也。末年沈痼,加以猜虐,不能任下。禍及方悟,不亦晚乎!”(一作“不能任命達生,而欲移崇目下”雲雲)

太祖與太武帝

公子曰:“魏之太祖、太武,孰與為輩?”

先生曰:“太祖、太武俱有異人之姿,故能辟土擒敵,窺覦江外。然善戰好殺,暴桀雄武,稟崆峒之氣焉。至於安忍誅殘,石季龍之儔也。”

獻文帝

公子曰:“魏獻文禪位厥子,其義雲何?”

先生曰:“《易》稱聖人之大寶日位。又曰 ‘何以聚人?曰財’。夫萬乘之尊,鴻名也;四海之官,大寶也。鴻名、大寶,三五之君尚步驟於茲矣。獻文忘情九縣,脫屣萬機,傳位嗣子,克昌鴻業,杳然汾水,不亦美乎!”

孝文帝

公子曰:“魏之孝文,可方何主?”

先生曰:“夫非常之人,固有非常之功。若彼孝文,非常之人也。”

公子曰:“何謂非常之人?”

先生曰:“後魏代居朔野 ,聲教之所不及。且其習夫土俗,遵彼要荒。孝文卓爾不群,遷都瀍、澗,解辮發而襲冕旒,祛氈裘而被龍袞,衣冠號令,華夏同風。自非命代之才,豈能至此?比夫武靈胡服,不亦優乎?然經國之道有餘,防閑之禮不足。臣主俱失,斯風遂遠。若其威儀技藝,魯莊公之匹也。虧損盛德,籲可惜哉!”

孝明帝

公子曰:“孝明之謚,符於行耶?”

先生曰:“古人之立謚者,將以戒夫後代,隨行受名,君親無隱。今之臣子,不論名實,務在崇高,斯風替也久矣。孝明衰運之時,無鳳成之德,奸臣擅命,女主臨朝,魏之宗社,因斯而墜。立名之義,不亦乖乎?”

孝莊帝

公子曰:“孝莊逢陽九之運,將立中興之業,其不遂者,何也?”

先生曰:“昔小白有鮑叔、隰朋,重耳有趙衰、子范,然克清宗國,遂伯諸侯。孝莊羽翼心膂,無聞英彥。。雖果於一劍之端,終致夷滅之禍。德之不建,斯可哀也。”

齊神武帝

公子曰:“高祖之神武才略雲何?”

先生曰:“神武潛謀於永安之際,致捷於韓陵之間。沖天之勢,固足偉矣。至於垂翅玉壁,稅駕晉陽,雄圖不展,智勇俱困,然進為徇魏之臣,退作肇齊四之主,奇才大節,亦有可稱焉。”

文宣帝

公子曰:“文宣狂悖之跡,桀、紂之所不為。國富人豐,不至於亂亡,何也?”

先生曰:“昔齊桓奢淫無禮,人倫所棄。假六翮於仲父,遂伯諸侯。文宣鄙穢忍虐,古今無匹。委萬務於遵彥,保全宗國。以其任用得人,所以社稷猶存者也。”

武成

公子曰:“武成傳位,可與魏獻文儔否?”

先生曰:“古人雲 ‘知子莫若父’。獻文之謝百辟,克固皇傢;武成之委萬方,傾覆宗祀。知子之鑒,無乃異乎!”

高緯

公子曰:“高緯昏亂,匹於周之天元,孰者為愈?”

先生曰:“齊人鼎足之時,世宅中土,東逾海岱,西距華山,南極江淮,北臨沙漠。燕弧、冀馬之勁,漁陽、上谷之兵;負海貢其魚鹽,清漳瀉其腴潤,國富兵強,二方所不及也。至如斛律驍勇,將帥之雄傑;蘭陵忠肅,宗王之英武。信臣精卒,距險乘邊。若使中才之君,承斯舊業,守而勿失,鎮之以靜,縱不能跨彼邊疆,震蕩宇內,自可保全四境,式固宗祧。而緯狂愚悖亂,毀道敗德,任用群小,誅戮諫臣,嬖孽管帝圖,閹豎含天憲。宋鵲有乘軒之寵,的廬蒙玉食之尊。驕淫昏暴,宜其亡也。比諸天元,可為兄弟之國。”

文帝

公子曰:“高氏負河海之利,周人固崤函之險,論其智略,孰者為優?”

先生曰:“若語其封疆,料其土卒,則周強而齊弱,非徒雁行而已。文帝潛師致果,以少擊眾,雖周瑜之破孟德、謝元之摧永固,無以加也。不然,何以能挼自行卒間而霸大業?奇謀長算,固有以為。但顧命猶子,自相吞噬,知人之哲,於斯謬矣。”

宇文護

公子曰:“字文護廢殺二帝,而欲自全。臣節不終,卒至夷滅。觀其心跡,逆順雲何?”

先生曰:“宇文護與晉裡克、宋謝晦無以異也。此三人者,並功蓋一時,勢傾宇宙。若欲窺其神器,有餘力矣。其始實欲存國安身,從容沒齒,樹德後人,以贖前愆。是以裡克對雲 ‘不有廢也,將何以興’? 謝晦表雲 ‘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何負於宋室’?此其情見乎辭也。但三子才不逮於伊、霍,故不能克全厥美。原其本志,豈不然乎?”

周武帝

公子曰:“夫以周武之雄才武藝,身先士卒,若天假之年,盡其兵算,必能平一宇內,為一代之明主乎?”

先生曰:“周武驍勇果毅,有出人之才略。觀其卑躬勵士,法令嚴明,雖勾踐、穰苴,亦無以過也。但攻取之規,有稱於海內;而仁惠之德,無聞於天下。此猛將之奇才,非人君之度量。”

公子曰:“其毀滅二教,是耶非耶?”

先生曰:“非也。”

公子曰:“請聞其說。”

先生曰:“釋氏之法,則有空而無滯,人我兼忘,超出生死,歸於寂滅,象外之談也。老子之義,則谷神不死,元牝長存,長生久視,騰龍駕鶴,區中之教也。至於止惡尚仁,勝殘去殺,並有益於王化,無乖於俗典。今以眾僧犯律,道士違經,便謂其教可棄,其言可絕,奚異責檮杌而廢堯、怨有窮而黜禹、見瓠子之泛濫遠塞河源、睹昆嶽之方陽遽投金燧。曾不知潤下之德,為利已遠;變腥之用,其功甚博;井蛙觀海,局於所見。輪回長夜之迷,自貽沈溺之苦,疑誤學者,良可痛焉。”

天元

公子曰:“天元所行之事,出人意之表。詭譎奇怪,何太甚乎?”

先生曰:“太山之將崩,必因拔壤;樹之將折,皆由蠍蠹;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若夫天元,周之妖孽也。其詭譎奇怪,豈足怪乎!”

隋文帝

公子曰:“隋文起自佈衣,先有神器,西定庸蜀,南平江表,比於晉武,可為儔乎?”

先生曰:“隋文因外戚之重,值周室之衰,負圖作宰,遂應寶命。留心政理,務從恩澤。故能撫綏新舊,緝寧遐邇,文武之制,皆有可觀。及克定江淮,一同書軌,率土黎庶,企仰太平。自金陵絕滅,王心奢汰。雖威加四海,而情墜萬機。荊璧填於內府,吳姬滿於椒掖。仁壽雕飾,事埒傾宮。萬姓力殫,中人產竭。加以猜忌心起,巫蠱事興,戮愛子之妃,離上相之母。綱紀已紊,禮教斯亡。牝雞晨響,皇枝剿絕。廢黜不辜,樹立非所。功臣良佐,剪滅無遺。季年之失,多於晉武。卜世不永,豈天亡乎!”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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